2008年11月12日

Man&God












那天在Paper喝酒,和Alan聊了一晚。他告知11/2於Paper有個行為藝術表演,我聽了很感興趣,便依約前往。11/2,我在北京的最後一天。

下午三點來到Paper,人好多,都是來看表演的,一半以上是外國人。Alan忙得不可開交,我不好意思麻煩他,就自己跑到樓上的沙發區去翻雜誌、聊天喝茶用點心。等到了四點,藝術家來了。眾人蜂擁而上,團團圍住藝術家,我被擠在後面,什麼也看不見,就趁機觀察人群。我發現這個城市的人,都好喜歡拍照。人手一台照相機,透過鏡頭瘋狂地拍。彷彿透過鏡頭看到的事物才是真實的。他們寧可相信虛無的屏幕影像,也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。擠了一會,我終於看到藝術家的表演,他剃了光頭,把全身上下粉成白色,沒有穿衣服,只披著一條紅色的大方巾,手裡托著一個俄羅斯娃娃瓶,瓶子上頭用漢字書寫著佛經。起初,他閉著雙眼,在店門口站著,眾人屏息,當然,閃光燈依然沒有停過。接著他忽然睜開眼睛,緩慢地在群眾圍起來的圈子裡走動,原本坐在地上拍照的人都被嚇住了,連忙爬起身來。藝術家的表情看似祥和寧靜,但一點也不溫暖,不像是"人"所會露出的神情。不一會兒,他的眼神又變了,有些睥睨和玩弄群眾的意味。接著他開始用力地走路,眼神空洞中蘊涵深意,望著遠方,像周圍沒有人一樣。

藝術家往屋內走去。眾人也簇擁而上。我再度被人群擠到後方去。Alan笑著走來拍拍我的肩,告訴我上樓後,藝術家會怎樣移動,要站在哪個位置才能看清楚。上了樓,藝術家把紅色方巾拋開,赤裸著。我看著他的身體,很瘦削的一具身體,肌肉線條和骨骼形狀明明白白,可以很清楚地看見身體的哪部分用力,哪部分放鬆。藝術家開始作出各種動作,人們陷入了拍照的瘋狂世界裡去,每個部位都不放過。接著,他跳上了長型餐桌,桌上灑了很多玫瑰花瓣,鮮紅的。在桌上,藝術家倒立,伸出雙手靠近群眾,眾人又驚又懼,絲毫不敢放鬆地緊握相機,卻害怕接近與觸碰。藝術家捧起桌上的花瓣,灑向人群。一種奇異的感覺向我襲來。這時藝術家把桌上放置的小俄羅斯娃娃瓶放在嘴裡,上面寫著"神"。時間暫停在最後,藝術家雙手合十的靜謐裡。

看完表演,人們一群群地聊天。我什麼話也不想說,就賴在沙發床上,陽光也西下了,很適合睡覺。我隨性地躺著,思索方才的表演。Alan上樓來找我,然後幫我倒了杯葡萄酒,但我沒注意到他的忙碌。想了一會,還不如直接去問藝術家乾脆。於是我走過去和藝術家聊天,詢問他關於這次表演的意義,並分享我的感受。我告訴他:「神看不見,卻是真實存在;這世界如此具體,但卻讓我感到深深的疏離和虛無。」之後,藝術家告訴我:「神的存在與否,見仁見智,但這世界確實如你所說的有很多空泛之處。很多問題,最後仍然要回歸到內心。」我又問他:「為什麼桌上要灑玫瑰花瓣呢?」藝術家:「這是為了呼應我身上披著的紅布。妳看看上面的圖樣。是玫瑰。」我:「那為什麼選擇玫瑰作為這次表演的意象呢?」藝術家:「妳覺得玫瑰象徵什麼?」我:「愛嗎?熱情嗎?」藝術家:「當然,這些都是玫瑰的象徵。但是如果今天一個人受到傷害,他可能會覺得玫瑰代表鮮血或是暴力...」後來又聊了很多,我覺得這位藝術家真是個很特別的人。他叫做李瑞強。馬來西亞人。再來談談俄羅斯娃娃瓶。娃娃瓶一個套過一個,像是神和宇宙和地球和自然和人的關係。但是,人們卻常常忘記。

先寫到這裡。
以上圖片出自http://www.manandgod.org/




2 則留言:

匿名 提到...

你也去了北京?
最近政大去北京的那些人是一起去的嗎?怎麼那麼多人去北京...

Shihwei 提到...

的確是一起過去的,
但各自行動自由,
所以我每天晚上泡酒吧跟夜店,
白天睡晚晚下午到處閒晃。
這種生活真棒。